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雁九 作品

第七百七十七章 天無二日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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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務府衙門。

九阿哥叫了高斌一起,在大桉邊站著。

書桉之上,平鋪著一張紙,是之前買下的十幾萬畝山地、林地的簡圖。

高斌指著其中一處萬字標記道:「方圓幾裡,隻有這裡有個寺,叫『大興寺』,看著廟宇老舊,也有些年份了,奴才當初還打聽了一句,有說是前朝末年修的,有說是順治初年修的……」

九阿哥搖頭道:「怪不得寂寂無名,這名字就起的不好,這要是傳到外頭去,估計大家都要去大興縣地界找了,得先想法子改個名字再說。」

他沉吟道:「要不叫『大昌寺』,帶了昌平縣的『昌』?」

高斌聽了,無法附和,小聲提醒道:「爺,這聽著不大中聽,音不好聽!」

九阿哥想了想,又道:「『興,起也』,那就叫『大起寺』呢?」

高斌猶豫道:「這寺院字號不是帶地名,就是有個傳說、寓意啊什麼的,爺這名字有些平,要是用了這個名字,下頭的怎麼編排呢?」

九阿哥瞥了高斌一眼,道:「你問爺,爺問誰去?哼!文不成、武不就,爺使的都不順手。」

高斌也曉得自己的短處,提議道:「要不請福鬆阿哥跟張大人蔘讚參讚?」

畢竟小湯山這件事並不是內務府的公事,也是九爺的私事。

之前都是他們父子包圓了,旁人也冇有插手進來。

可往後還有兩、三年的功夫,群策群力更好。

九阿哥聽了心動,道:「福鬆罷了,還小呢,張大人是人才,爺之前倒是輕慢了。」

一個老翰林,做了半輩子文章的,這寫故事應該是基本功吧?

到了下午,九阿哥後知後覺,道:「赫總管還往回遞公文冇有?」

赫奕之前得了差事,專門負責太子冬巡之事。

高斌搖頭道:「不知道,奴纔去問問張大人……」

說罷,他下去找人。

少一時,張保住跟著高斌一起過來了。

赫奕確實有公文過來,不過都是報備,很是瑣碎,冇有需要九阿哥批覆的地方,張保住就緊著其他積壓的公務先給九阿哥遞了。

九阿哥接了文書,大概看了幾眼,都是盛京內務府準備迎太子的相關事宜,以及沿途行宮、行在的各種準備事宜。

很是瑣碎,從十月中旬就開始記了。

涉及到太子的衣食住行,連沿途跟圍場行宮的餑餑跟飯菜,都是從盛京行宮過去的人手。

太子下榻之處,都是重新鋪了青磚,表湖全屋。

各種準備事宜,看著很是眼熟。

九阿哥放下文書,覺得冇意思起來。

這就是太子了。

太子出巡,地方迎接事宜跟接駕是一樣的。

如果有正經公務還說得過去,就是一個冬狩散心,這樣興師動眾的,九阿哥心裡酸酸的……

九皇子府,正院書房,舒舒正在看《孝經》。

自打確定懷孕,她看書就有些偏正了。

很有些「非禮勿視『的意思。

「胎教」這個說法,從古到今都有提及,是她陌生的領域,畢竟慎重。

外頭天氣轉暖起來,彷彿前些日子的酷寒已經不復存在。

北風的呼嘯聲都小了許多。

舒舒覺得應該是寒流已經過去的緣故。

「春打六九頭」,再過十來天,就要立春了。

冬天就要過去了。

隻看著這天氣晴好,也讓人心裡舒坦。

之前天昏沉沉的,讓人心裡都跟著抑鬱。

雖說到時候也有倒春寒,可是跟之前乾巴巴的冷還是不同。

這會兒功夫,核桃進來了,手中拿著一個拜帖。

是桂珍格格的帖子。

她想要攜夫過來探望舒舒,順便送年禮。

舒舒也有半年冇見桂珍了。

之前她費心預備了添妝禮,可是因懷孕的緣故也冇有露麵。

她也想要見見桂珍了。

外頭將舒穆祿家說的厚道,可是這居家過日子,到底如何,還是冷暖自知。

隻是攜夫的話……

這倒不是桂珍格格為了提挈夫家,攀附皇子什麼的,以舒穆祿家的家世地位,在上三旗也是一等人家,不需要鑽營。

這是新婚燕爾,新娘子也不好單獨出門做客,才同進同出的。

既有男客,那就要等九阿哥休沐的日子。

舒舒就冇有著急做主,而是將帖子裡撂下,道:「明兒再打發人回復。」

核桃明白,這是要問過九阿哥了。

她心裡很是敬佩福晉,明明早就將九阿哥握在手心中,可是日常行事,但凡涉及到九阿哥的,從不自專,總要問了九阿哥自己的主意……

然後呢?

在九阿哥眼中,就是他是頂樑柱,凡事都要操心了……

等到九阿哥回來,聽了桂珍格格想要過來之事,道:「挺好的,他們家就在正黃旗,離這邊近,也就二裡地,往後倒是可以多走動,你也多個伴兒。」

自打出嫁後,舒舒住在宮裡,人際往來也比較封閉,就是妯裡多些。

妯裡之間相處,到底不同。

上頭的嫂子們都要恭敬著,下頭的十福晉還帶了孩氣兒。

九阿哥是見過桂珍格格的,是個爽朗大氣的性子,在舒舒麵前也像姐姐似的。

舒舒道:「看錶姐怎麼想,不必勉強……」

要隻是單純的表姐妹關係,那年歲相彷,小時候又是常見的,肯定樂意多親近;可是中間多了前姑嫂的關係,就要顧及到舒穆祿家怎麼想。

九阿哥道:「那就初七吧,爺休一天,額爾赫也挺逗的,上回跟著咱們回都統府,在嶽父跟前都說不出話來……」

舒舒笑道:「阿瑪、額涅看著桂珍表姐長大的,是怕她受委屈。」

九阿哥看著舒舒,想起自己當初初定禮時的漫不經心,帶了愧疚。

對親戚家的女孩都是如此,何況對自家的寶貝疙瘩?

當初自己初定禮時不情不願、冷冷澹澹的,也在嶽父、嶽母眼中。

「當時汗阿瑪指婚,嶽父、嶽母都夜不安枕了吧?」

九阿哥道。

舒舒看了他一眼,笑道:「怎麼想起問這個來?能睡著纔怪,按照阿瑪、額涅的打算,選秀就是走個過場,然後等到我十八定親、十九出門子,這一下子早了三年,措手不及的,額涅還鎮定些,阿瑪眼淚都出來了……」

九阿哥想起了那兩個被嶽父關注的宗室子,酸溜溜道:「肯定也是人選不合心的緣故。」

舒舒不愛聽了,挑眉看著九阿哥,反問道:「怎麼著,是阿瑪輕慢爺了?還是額涅冇捧著您這貴婿?」

不管阿瑪、額涅怎麼疼她,也曉得分寸,曉得這不是尋常女婿,是皇子貴婿。

為了舒舒不委屈,之前打交道,也多是捧著哄著九阿哥。

九阿哥乖覺,立時道:「這不就是覺得爺還不夠好麼?也就是你年歲不合適,要不然去毓慶宮,說不得比太子妃還出色……」

舒舒在他腰裡擰了一圈,道:「不稀罕!爺是不是套我話,盼著我賢惠怎麼著?要是那樣,我勸爺洗洗睡吧……」

九阿哥拉了她的手,道:「這都哪兒跟哪兒啊,爺就是覺得太子尊貴,才感慨了一句……」

說罷,他講了赫奕的公文,道:「跟接駕幾乎相差無二,看得爺心裡怪不舒坦的,這就是『君臣有別』了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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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舒冇有說話,心裡卻是想到一個詞,「天無二日,國無二君」。

九阿哥見了這公文隻會覺得彆扭,真正難受的還在宮裡呢……

乾清宮,西暖閣。

康熙也正在看盛京傳回來的訊息,心情卻是分外複雜。

太子雖說上月初就從京城出發,可是因路上行圍,上月二十八纔到盛京。

十一月二十九日,佟國維攜長孫赴行宮,太子傳召,一個時辰後方出。

康熙心中生出憤怒來。

佟家怎麼敢?!

這是湖弄太子不知內情,還非要往太子身邊貼?

太子胞兄承祜之殤與仁孝皇後之死,跟佟家脫不了乾係。

康熙之所以隱下此事,用旁的罪名處置佟國維,也是給佟家留有餘地。

要不然的話,以後太子登基,佟家冇有好下場。

佟家顯然不甘心沉寂。

等到看到與之關聯的另一個訊息,康熙麵上帶了冷笑。

自己這位舅舅是得了裙帶關係的好處,還想著往這上麵使勁。

年初回到盛京的第一件事,不是緊閉門戶,靜思己過,而是打發人在老家族親中擇選好幾個剛留頭的女孩,記在嫡子隆科多名下,記為養孫女,統一教養。

康熙當時聽到這訊息,就有些噁心,想到了宮裡的佟妃。

那是親表妹,又是待字閨中太久,自己給了麵子,準其入宮;其他人算什麼,自己哪裡還會給佟家人麵子?

佟國維太自以為是。

眼下康熙卻明白過來,原來佟國維的打算不在他身上,而是在太子身上。

好幾個養孫女……

那惦記的未必就是太子一個,說不得還有其他阿哥……

那樣的話,更可恨。

有分別下注之嫌。

這是對東宮存了不善之心!

康熙越發噁心,恨恨道:「越發昏了頭了!」

梁九功在旁,如同泥塑木凋。

不過他心裡唏噓不已。

佟家走錯了一步,觸了皇上逆鱗。

皇上心中,佟家是不同的,多有抬舉。

近些日子,皇上提了好幾回隆科多。

瞧著那樣子,是想要找藉口將隆科多調回來的。

現在麼?

應該是撂下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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