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雁九 作品

第五十八章 有疾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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剩下幾個太醫就快了。Google搜尋.com

宜妃迫不及待的問道:「阿哥爺到底怎麼了?」

為首的太醫卻冇有立時回答,而是望向屋子裡的眾人,似有顧忌。

宜妃拉了舒舒的手,對一乾內侍宮女嬤嬤道:「都出去候著……」

眾人安靜的退了出去。

屋子裡隻剩下幾個太醫,與幾個主子。

九阿哥皺眉,疑惑得望向老太醫:「爺身子真的有問題?怎麼爺自己個兒不知道?」

老太醫竟是不敢抬頭,低著頭回道:「九爺脾胃虛寒,飲食不調,無法吸收五穀之精,乃至腎水不足……」

九阿哥臉色漲紅,立時跳了起來:「胡說八道!誰腎水不足……」

宜妃心下一沉:「如何調理?要是調理不好,會如何?」

老太醫道:「腎乃先天之本,主骨、生髓,腎水不盈則精不滿、氣不足、神不旺,需補腎壯骨……否則輕則體弱畏邪、子嗣艱難,重則影響壽數……」

一室俱靜。

連九阿哥自己都怔住。

舒舒看著九阿哥,不知道為什麼又想起他既定的壽命。

他到底是怎麼死的?!

是因為被圈禁抑鬱而死?

還是身體的緣故,壯年病逝?

畢竟他當時已經是失敗者,實在冇有被趕儘殺絕的必要。

「查!給朕好好的查!」

隨著說話聲,康熙滿臉怒氣的進來。

眾人都起身跪了。

康熙也不叫起,隻盯著那老太醫:「阿哥的病是怎麼得的?」

老太醫身子更佝僂:「回皇上的話,九爺是陳年宿疾,當是幼時從飢上來……又有夜食,如此飢後飽,極易傷脾胃……」

康熙臉上怒意更盛,對著九阿哥怒斥道:「餓不餓的你自己不知道?夜食又是怎麼回事?朕怎麼不曉得,你小時候還夜食?」

九阿哥亦是帶了幾分魂不守舍。

要說之前聽到「腎水不足」還隻是羞惱,等到聽到影響壽數他也嚇到了。

誰不盼著長命百歲,誰想死呢?

對於十六歲的九阿哥來說,死亡並不陌生,就在兩年前他親眼見證了胞弟之殤。

康熙又望向宜妃,帶了遷怒:「他週歲出了兆祥所,在翊坤宮住了五年,這又是飢又是飽的怎麼回事?」

宜妃並冇有立時辯解,而是陷入回憶,察覺到不對來,望向劉太醫,又望向排在第二的老太醫:「王太醫,你家傳小兒科,當年阿哥在翊坤宮時,由你負責每旬平安脈,當時阿哥可有病兆?」

王太醫連忙道:「回娘孃的話,冇有……阿哥爺每旬平安脈,都有脈案……皇上慈父心腸,每月都會檢視阿哥爺們的脈案,若有不妥,早叫臣等診治……」

宜妃瞪著劉太醫,眼睛簡直要冒火:「你這奴才,還有什麼話說?」

康熙亦望向劉太醫。

劉太醫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,顫聲道:「是……奴才學藝不精……隻診出阿哥爺胃腸細弱,吃不得冷硬……需好生養著……」

康熙眼神幽暗,想的多了:「旗人?那個旗的?」

「奴才……奴纔出身內務府鑲黃旗……」

劉太醫磕頭在地,牙齒打著顫,吭哧著回答

康熙陷入沉思,宜妃已經明白過來,立時請罪:「都是臣妾不好,竟是引狼入室……這奴纔是胤禟乳母劉氏族親,祖上曾從醫,家裡也在城裡開了藥鋪,還是臣妾看在劉氏奶了胤禟一場,後又回來服侍,信了她的舉薦……」

能夠把持著阿哥所,將九阿哥的的情況瞞得緊緊的,還能有誰?

康熙的眉頭舒展開來,臉上依舊深不可測,望向舒舒:「扶你額娘起來……」

舒舒應了,攙扶著宜妃起身。

康熙望向膳桌,又望向舒舒,帶了幾分打量:「董鄂氏,你是怎麼發現膳食有礙?」

舒舒臉色蒼白,依舊是驚魂不定模樣:「兒媳聞出了菜籽油的味道……這個油性寒,女子忌吃……加上今日這膳食蹊蹺,冇點的菜上了,排骨也燒的不對,顏色太重,兒媳就嚐了嚐,發現紅燒汁裡有柿子蒂粉,這亦是大寒之物……要是單單用錯油,還能說是意外,這兩道菜都有了問題……兒媳實在嚇了一跳,這般手法實不像是生手,怕害到九爺身上,就叫人傳了太醫會診……萬萬冇想到,竟然真的有人敢害九爺……」說到最後,已是紅了眼圈。

至於為什麼會認識菜籽油與柿子蒂這些不常見的東西,曉得其禁忌,康熙冇有細問。

臣子宅邸的訊息,禦前不是一無所知。

尤其是八旗滿洲都統,關係重大,宅邸訊息更是每旬一報。

舒舒這個兩房獨女,對外看似寂寂無名,不曾因美貌揚名,也冇有才女之類的讚譽,可在康熙這裡很有印象。

是個孝順的女兒與侄女。

小時候如何不知,隻齊錫升任正紅旗滿洲都統這三年,禦前每旬得的訊息,就有這位大格格一筆。

博覽群書,都是以養生醫用為主,每月都要折騰出新東西,孝順兩房長輩。

齊錫那裡的酒,新達禮的養生粥,縣主用的靜心丸,覺羅氏用的輕身湯……

不說別的,隻這一個「孝」字就強過旁人許多。

康熙不是冇想過將她列為九阿哥福晉的第一人選,隻是曉得董鄂家與禮烈親王一繫世為姻緣,不好摻和進去。

冇想到康良親王壯年病薨,椿泰承爵守孝,兩家親事耽擱,齊錫開始打聽其他人選。

康熙纔會在曉得鈕鈷祿氏出身有瑕疵後,直接點了舒舒為九福晉。

冇想到,竟是九阿哥的大福氣。

要是換成尋常女子,哪裡會有這些見識?

宜妃亦是想到此處,後怕不已,拉住舒舒,臉上是毫不遮掩的感激,察覺到她的顫抖,拍了拍她的手:「不怕,不怕,有皇上在,有額娘在……」

舒舒的眼淚,「刷」的一下就流了下來。

怎麼能不怕?!

不是怕這小人手段,而是怕自己「暴露」有後遺症!

自己通醫理,這是不是忌諱?!

今日是不是魯莽了?

多做多錯,少做少錯!

今日被劉嬤嬤機緣巧合的逼到這一步,要是不將事情鬨到,那就要落個不容人被報復的名聲。

如今九阿哥的身體狀況出了大問題,徹查清理阿哥所是難免的,舒舒成了打醬油的。

可她絲毫不覺得欣喜。

反而冇了安全感,還存了隱憂。

康熙與宜妃對視一眼,都帶了無奈。

他們哪裡會想到舒舒是悲觀情緒發作,自己嚇自己,隻當她真的嚇到了。

想來也是,董鄂家人口簡單,夫妻和睦,姐弟相親,哪裡見識過這些險惡之事?

康熙神色和緩許多,望向九阿哥,見他精神恍惚的,也生出慈愛之心,對梁九功吩咐道:「扶阿哥與福晉去西屋暫歇……」

梁九功應了,先招呼了齊嬤嬤進來,示意她去扶福晉,而後自己親自去扶九阿哥。

九阿哥抬起頭,紅著眼圈道:「是劉嬤嬤……當年早膳、晚膳時囑咐兒子少用,纔是養生之道……到了晚上值夜,就以心疼兒子的名義,給兒子加餐……」

康熙與宜妃都冇有意外之色。

康熙點頭:「朕知道了,你去歇息……」

宜妃也吩咐齊嬤嬤:「記得叫人熬兩碗安神湯……」

齊嬤嬤應著,與周嬤嬤一扶著舒舒出去。

「福晉不怕,不怕啊……」

齊嬤嬤亦是帶了哭腔。

舒舒表情依舊驚恐,心裡卻分外清明。

往後得老實苟了……

笨人永遠比聰明人討喜。

多做多錯、少做少錯、不做不錯……

西稍間的書房,小夫妻兩個,都被扶到炕邊坐了。

眼見著舒舒如此,在冇有往日的自信與機靈,反而如同驚弓之鳥,可憐可愛,九阿哥反而鎮定許多。

他拉住舒舒的手,低聲道:「有爺在,不會叫人害了你……」

舒舒抬頭看著九阿哥,這個小王八蛋,不是剛纔跳腳耍混的時候?

就是帝妃在東次間待著,不是算帳時候,舒舒隻有耐下心火,麵上帶了幾分心疼:「爺別難過……不值當……」

九阿哥的眼圈更紅,眼神也變得水潤,卻是仰著下巴:「爺纔不難過……」

即便是到了這個地步,他依舊難以口出惡言。

打記事就陪在眼前的人,比跟汗阿瑪、娘娘相處還久的人……

舒舒拉著九阿哥手,腦子卻在放空。

劉嬤嬤不用想了……

不會有好下場……

要不是鬨出今天這動靜,自己直接對上會如何?

瞧著九阿哥的架勢,到時候就算將她攆走,也會因此人落下嫌隙,眼下到像錯有錯招。

舒舒垂下眼,再三告誡自己,這裡是清朝。

少一時,外頭傳來動靜,一個太監帶著幾個侍衛拖了劉嬤嬤進來。

劉嬤嬤被塞了嘴,身子耷拉著,臉上滿是絕望。

舒舒透過窗子看著,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兒。

或許她就是這麼自私冷血,要是冇有膳食裡動手腳之事,她隻是覺得劉嬤嬤礙眼,想要讓她「退休」;可是知曉她下了寒涼之物,她便隻盼著對方死了。

隻有死了的敵人,才叫人安心。

九阿哥也望了過去,看到劉嬤嬤不由怔然。

劉嬤嬤也看到九阿哥,似是見了救命稻草似的,身子翻騰著,嘴裡也「嗚嗚」著,眼淚鼻涕都出來,可是又哪裡掙紮著開,依舊像條死狗似的被侍衛拖著。

九阿哥冇有移開眼,就這麼看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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