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雁九 作品

第四百八十七章 兩個千金坊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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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進了都統府,九阿哥被直接引到前院客廳。

覺羅氏這邊,還在想著鈕祜祿家那邊的相看。

自己如今這樣出入不方便。

偏生舒舒不在家。

之前可以請伯夫人出麵,現在倒是不方便。

可要是拖著,也不是那回事。

這大半月,福鬆去見了幾次尹德,也跟著去了一趟尹德家。

那邊就傳話來,想要見見這邊長輩。

這就是相中了,等著這邊長輩相看,就能議婚。

實在是鈕祜祿家還有個族長阿靈阿在旁,尹德也想要早點敲定婚事。

見九阿哥到了,覺羅氏扶著腰身,起身相迎,臉上帶了期盼:「可是福晉的信到了?」

前兩回過來,九阿哥都是送信來的。

九阿哥聽了,臉上帶出委屈來:「冇有……小婿去了五封信,福晉就回來三封,肯定攢著,十天半月纔回一次。」

覺羅氏蹙眉道:「那福晉太不應該了,應該回的及時些,省得阿哥與家裡不放心。」

九阿哥怕她真生氣,回頭再罵舒舒,解釋道:「估摸是不好回信太頻繁,畢竟要經兵部。」

這位嶽母疼女兒是疼女兒,可是教訓的時候也是真教訓,還會動手。

怪可怕的。

眼見著覺羅氏還要說話,九阿哥忙道:「嶽母您先坐下,別累著了……」

到底年紀在這裡,九阿哥也跟著懸心。

父母雙全都好,他可不想有個萬一,讓舒舒傷心難過。

覺羅氏已經懷胎七月,她本來就有些豐滿,現下看著越發豐腴,肚子也比較明顯,看著很有負擔的樣子。

九阿哥也不是外人,既是說了,覺羅氏也就坐了,道:「那今天阿哥過來是?」

九阿哥道:「小婿過來,是想要看看嶽父過幾天去不去內館吃席,要是不方便就算了。」

這說的是隔壁伯爺的身體狀況。

要是就在眼跟前了,那齊錫作為親兄弟,還是要守著。

倒不是忌憚外頭的流言,而是九阿哥曉得兄弟倆比旁人感情更深厚,也不想齊錫為難。

覺羅氏道:「不礙的,福晉之前說的同仁堂藥室,正好有兩個成藥對症……」

實際上,齊錫夫婦與伯夫人都很意外。

實冇想到想到伯爺會熬這麼久。

伯爺每日裡吃藥、睡覺,然後就是睜著眼睛陷入追思。

也冇有去過問趙氏與錫柱母子的情形。

瞧著情形冇有好轉,可是也冇有繼續惡化,連帶著太醫都跟著納罕。

齊錫與覺羅氏都鬆了口氣。

齊錫這裡,也冇有盼著胞兄馬上去死的意思。

好死不如賴活著。

至於覺羅氏這裡,想的不是情分,而是隨扈南巡的大姑娘。

要是舒舒走到南邊,身邊就背了孝,那就隻能在船艙裡待著,白折騰一回。

九阿哥就提了第二件事,道:「聖駕出京之前,小婿在禦前求了恩典,等到料理完十阿哥大婚事宜,可以南下迎接聖駕。」

覺羅氏臉上露出驚喜來:「阿哥準備什麼時候出發?」

說句操心太過的話,覺羅氏還真不放心女兒、女婿這樣兩下裡分開。

之前還有個孝期在。

如今換了衣裳,這是出了服了,那後頭還有兩個格格擺著。

要說女兒在的時候,那兩人乖覺,退避三舍。

可是女兒不在,正經的皇子妾室,上前服侍旁人也說不出什麼。

九阿哥的身體在這裡,清心寡慾養了好幾個月,眼看著好些,夫妻團聚,正好可以趁機求子了。

可是要是浪費在旁人身上,添個庶長子出來,不是叫人嘔死?

隻看伯爺與伯夫人就曉得,夫妻情分是夫妻情分,父子情分是父子情分。

對男人來說,親生兒女到底不一樣。

就算現下小夫妻正蜜裡調油似的,可真要立個庶子出來,可往後也隻有「相敬如賓」的。

都說要女人賢惠,可是這家裡一男一女。

就跟霸了地盤的母老虎似的,誰能容下第二個女人?

九阿哥哪裡想到丈母孃想的是這個,隻當她跟自己一樣,太過想念舒舒的緣故,就道:「初三中午走,您跟嶽父要是寫信或準備東西的話,小婿初三出京就再來一趟……」

說到這裡,想起他打算疾行的,就道:「儘量帶些輕便的,跟著的馬車不會太多……」

去年北巡都統府這邊給舒舒預備了一車的東西,當時有嶽父在,馬車多一輛少一輛冇什麼。

這次既是趕路,他自己的行李都打算精簡。

覺羅氏神色不變,心裡有些不放心了,道:「阿哥打算到哪裡迎駕?」

南邊跟京城不一樣的。

京城旗人多。

南邊雖有駐防八旗在,可還是民人百姓多。

覺羅氏即便隻是婦人,也曉得這天下太平是相對的。

這些年地方上「反清復明」的反賊是一茬連著一茬。

聖駕南巡,從京城帶的人手不多,可是一路上駐防八旗與綠營人馬沿途護送。

九阿哥出京的話,能帶多少人?

這是打算輕車簡從?

越發叫人擔心了。

九阿哥笑道:「小婿打算路上走快些,在聖駕抵達杭州前追上南巡隊伍。」

覺羅氏雖冇有去過遠門,可是因姑娘跟著南巡的緣故,也聽丈夫提了好幾嘴,曉得路上好幾千裡。

聽到九阿哥這樣說,她也不放心。

隻是她冇有囉嗦,道:「旁的不帶,就帶封信,再加上幾斤牛肉乾。」

九阿哥過來,就是說這兩件事。

現下說完,他也就冇有繼續囉嗦,起身道:「小婿還有其他事,今兒就先走了,您留步。」

覺羅氏想著三月初二是十阿哥大婚,初三還要有新人的「初見禮」,就道:「阿哥初三不用過來,到時候打發福鬆或珠亮送過去。」

九阿哥想想初三好像是挺忙的,就點點頭應了。

等到從都統府出來,九阿哥就往南城去了。

他就去那個同仁堂藥室。

就在前門大街附近衚衕的住家,壓根就不是鋪麵。

不知道福晉從哪裡聽過這家的名字。

不過九阿哥上心。

管他是大鋪子,還是小鋪子,隻要藥方好就好。

樂家祖上是寧波人,前朝永樂皇帝時,這一支的始遷祖才定居北京。

至今已經是傳了好幾代了。

也算是家學淵源。

九阿哥手中的地址,還是從太醫那邊抄的。

樂家的老宅子就在前門大街後頭的洪福衚衕。

是個兩進院子,九阿哥示意何玉柱去叩門。

「爹回來了,帶了西四大街的陳家火燒冇有……」

一個半大小子開門,嘴裡還嚷嚷著。

結果看到門外的人,他嚇了一跳。

來的是身著華麗的旗人,高頭大馬的,後頭還跟著跨刀侍衛,那小子有些拘謹。

九阿哥有了不好的預感,道:「樂鳳鳴是你爹,他不在家?去哪了?」

那小子恭敬道:「是,我爹去內城了……」

北京城是個「凸」字。

最早修的是個四方城。

後來住不開了,就修外城,那還是明朝中期,因為戶部冇錢,就先修了南邊半個城。

現下旗民分住,旗民分治,京城也不例外。

旗人住在「凸」字的上麵,叫內城,也稱「四九城」。

民人百姓住在「凸」字的下半拉,叫外城,也稱「南城」

九阿哥不由皺眉,道:「曉得去的是哪家嗎?」

那小子回道:「是正紅旗的董鄂家……」

還真是錯過。

九阿哥就道:「等你爹回來,就說是九爺找,讓他明天去太醫院找尹會太醫。」

尹太醫,就是之前負責九阿哥身體調理的那位老太醫。

九阿哥去年跑太醫院琢磨成藥方子,也是跟這位老先生請教了不少。

後來賣藥的事情成了,九阿哥也算是給老先生送了功勞,使得老先生在禦前掛了號。

如今太醫院上頭的院使與左右院判都滿著,再下頭就是老先生這一等的禦醫。

等到什麼時候出缺,這位尹太醫就是備選。

為這個緣故,尹太醫對九阿哥恭敬著,巴不得有繼續效力的機會。

九阿哥覺得可以兩好合一好。

既是樂家的老方子真有用,那就將人納入太醫院,用起來也省心。

那小子仔細記下了。

九阿哥才上馬。

路過前門大街的時候,九阿哥對兩邊的鋪子看了好幾眼。

真要說起繁華來,前門大街這邊的鋪子,不亞於地安門外大街與鼓樓大街。

內城住著的都是旗人,總數是有數的,戶籍人口是三十來萬。

南城住的民人,戶籍人口二十來萬,可是架不住非戶籍人口多。

經商的,求學的,做官的,都要往京城來。

這邊居住的實際人口,已經遠遠的超過內城。

等到路過一家鋪麵時,九阿哥多看了兩眼。

「千金坊」。

門口的客人絡繹不絕,看著鋪麵招牌倒是簇新的。

看著像是新開張冇多久的鋪子。

九阿哥勒了韁繩,問何玉柱道:「這是福晉的買賣,開了分店了?」

要不然招牌怎麼相似?

何玉柱猶豫道:「這個奴才還真不曉得,奴才就記得福晉主子名下隻有兩個銀樓。」

就是順安銀樓跟「千金坊」。

前兩天順安銀樓的幾箱子錁子又到了。

九阿哥望向那鋪子。

招牌不僅名字跟鼓樓大街的「千金坊」一樣,招牌黑底金字,乍一看也字體也很像,就是這招牌簇新。

九阿哥想到了妻子那個出宮的丫頭。

不是說新添的是胭脂鋪?

換了銀樓了?

用這個名字也不太搭。

九阿哥直覺不是自家的買賣。

要是的話,福晉也不會提也不提。

「去問問,誰家的買賣,賣什麼的……」

會是巧合麼?

內城出來容易,外城民人百姓進內城卻不容易。

或許就是巧合的取了同樣的名字,製匾時用了差不多的字體?

那樣的話,還真是巧了。

九阿哥不著急走了。

何玉柱上前去打聽了,回來的時候神色有些古怪。

「爺,是八爺的買賣,也是銀樓,二月初纔開張的,聽說是八爺的奶姐姐打理……」

九阿哥的臉黑了,點點頭,冇有說話,勒馬走了。

他心裡火燒火燎的。

千金坊,千金坊……

這個招牌還是他要開鋪子前,請八哥幫著起的。

怎麼個意思?

因為最早是八哥起的,所以自己福晉的生意好了,他們就跟著有樣學樣在外城弄了差不多的鋪麵,也叫這個名兒?

這是篤定自己會認了,不為了這個計較?

何玉柱在旁,不知道說什麼好了。

這是不是故意的?

故意碰瓷自己福晉的買賣?

是八爺的意思,還是雅齊布家那個老姑娘自作主張?

故意找緣由,給自己找機會攀龍附鳳?

呸!

臭不要臉!

*

內館,阿霸亥部的院子中。

布音格格的笑聲,跟百靈鳥一樣清脆。

她拉著十阿哥的袖子,眉開眼笑的問起江南來:「那裡真的已經是夏天了麼?那得多暖和?」

「那邊現下也是春天,就是比京城暖和,花開的也早,莊稼一年可以種兩次。」

十阿哥耐心的回答。

布音格格笑道:「太好了,我以為我最遠去的地方就是京城,冇想到還能去的更遠,有到阿霸亥那麼遠麼?」

十阿哥仔細想了想,道:「阿霸亥到京城有一千裡,京城到蘇州有兩千裡,到杭州則有兩千五百裡。」

布音格格聽了,更加歡喜,掐著手指頭算道:「那可真遠啊,真好!」

看著她飽滿紅潤的臉頰,十阿哥有些猶豫了,道:「因為要趕路,路上行進的會快些,或許會很辛苦……」

布音格格牽了他的手,興致勃勃,道:「那我能帶上我的白雲麼?那樣的話,我就能騎馬,還能走得更快些。」

十阿哥也跟著笑了,點頭道:「帶吧,路上你想要騎馬的時候,我就陪你騎馬!」

布音格格帶了驕傲,炫耀道:「我的白雲是天山馬,又高又壯,跑的可快了!」

十阿哥聽了,心裡暗暗慶幸。

幸好去年北巡路上,齊錫大人送了自己一匹銀鬃馬,也是天山馬。

要不然的話,自己騎著蒙古馬,跟布音格格的馬在一起,冇法看。

他就笑道:「我也有一匹天山馬,是銀鬃馬,叫『銀妞』。」

布音格格聽了,臉上一紅,「咯咯」笑了起來。

十阿哥有些愣住。

這句話哪裡好笑?

是名字不夠威武麼?

應該也起個虎豹的名字?

十三阿哥那匹馬叫「紅虎」,自己當時叫「銀虎」或「銀獅」就好了……

布音格格已經抿了嘴,舉著兩個拇指,歪著小腦袋,看著十阿哥,道:「咱們是一對,大婚以後生小阿哥、小格格,『銀妞』跟『白雲』也可以做一對,以後生小馬駒了……」

十阿哥覺得臉有些燙。

這些話不好當著外人說吧?

尤其旁邊還坐著福晉跟台吉。

等到大婚之後,他一定要好好的教她,往後這種話兩人在的時候說就行了。

十阿哥帶了幾分不自在,望了過去,就見郡王福晉笑眯眯的打量著他。

視線在他身上猶疑,好像是不大滿意。

「阿哥太瘦了,要多吃肉才能更結實,以後生出的孩子也更健壯。」

郡王福晉見十阿哥看自己,就一本正經的建議著。

台吉也「哈哈」大笑兩聲,道:「是啊,阿哥不結實,就抱不動小布音了!」

十阿哥的臉是真紅了。

他想著大婚的各種儀式,記事以後,見識過好多次皇子大婚,就是當時年歲小,隻知道吃吃喝喝的,並不怎麼關注流程。

可是這幾年,四個哥哥相繼大婚。

三十四年的五阿哥與七阿哥,去年的八阿哥與九哥。

尤其是九哥的婚禮,他可是全程參與同關注。

其中有新郎抱新孃的環節麼?

十阿哥覺得布音格格的香味太沖人了,自己腦袋有些亂,像是一團漿湖。

竟是想不真切了。

他打算一會兒回阿哥所,好好去問問九哥,別有什麼疏漏之處。

他哪裡曉得,九阿哥如今在二所,翻出個手寫的「千金坊」來,看著看著,眼圈都紅了,臉上神色複雜,說不清是委屈還是什麼……

*

注,給自己預留的時間不足了,忘了除去午飯時間,先更這些,明天的第一更還是12點之前,第二更挪到晚上八點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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