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果然不記得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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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冇事”,餘繁垂下頭,試圖往一側躲,小臂卻被對方緊緊抓著。
不能動,餘繁就隻能側過臉,企圖對方能不注意到她,手上暗暗使勁試圖掙脫。
察覺到餘繁的掙紮,鬱成許也並未鬆開,而是順著對方的動作慢條斯理的把那雙手翻轉,直到確認冇有傷口才放開。
“實在抱歉”,他先一步開口,柔聲替他剛纔的行為解釋。
“我姓鬱是這家店的老闆,是我們店的桌椅擺放不當纔給您造成驚嚇,您後續有任何身體不適都可以來店裡找我,一定負責。”
鬱成許的態度毫無敷衍或不耐和剛纔那個冷漠的人截然相反。
被這突然的態度轉變弄得措手不及,餘繁冇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。
即使拋去過去不談,就是昨晚她不清青紅皂白的汙衊就足夠把正常人噁心到見麵繞路走,鬱成許又怎麼會是這個反應?
明明應該是厭棄的。
難道他是真的冇認出來?
餘繁想著,視線不由得朝著男人臉上掃去。
鬱成許挑眉,歪著頭看她,顯然是注意到餘繁的目光,不過他倒是樂得大方。
他一躲不躲,甚至視線都直直對著餘繁,嘴角始終似有若無的噙著笑。
像是挑釁
被髮現,餘繁到時不方便直接就躲,隻好心虛的繼續看。
鬱成許的髮色比常人黑些,微微有些長的鬢髮有些擋眼卻並不淩亂,瞳仁顏色也深,還有眼下那顆小痣。
即使六年裡少年身材變化不小,五官被歲月細刻去繁更顯棱角,但餘繁可以肯定這人就是鬱成許。
“白初”,鬱成許對著前台叫了聲。
“鬱哥”
鬱成許對白初囑咐,“收拾好地麵後換一桌,這桌客人免單。”
安排好一切,鬱成許回頭見餘繁還在看他,微微側頭,含笑看著她,“小姐貴姓?”
這種情況,餘繁還分了心,她的注意都被男人眼底那顆小痣吸引,它似乎有了生命,隨著鬱成許彎起的眼睛動作。
“姓餘”,她聲如蚊訥,為著剛纔的分神心虛。
“餘小姐,您這麼看著我是對剛纔的處理不滿意嗎?”男人語調未變仍然是剛纔那樣柔和,就好像此刻的問候像是對一個關係極佳的朋友。
被這突然的話問的一滯,餘繁連忙搖頭。
“哦”,男人眯起眼睛拉長聲音,麵露瞭然。
“所以您就是單純對我這個人感興趣了。”
他的語氣並不輕浮,語速稍緩,即使是這樣幾乎是明擺著讓人誤會的話,都被說的帶著幾分合理的意思。
配上確切不加躲閃的眼神,就好像他這話說的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確切結果。
鬱成許唇角勾著,似乎對他的猜測很滿意。
即使餘繁並未開口,鬱成許也已經肯定。
男人旋即彎身湊近,在距離餘繁半臂處停下,“也是,我聽說不少人在找我,你也是嗎?”
這話說的本就曖昧不明,偏偏這個人還故意湊近,在外人看來就好像在偷偷說什麼不能被人聽到的。
餘繁被這番動作弄得先是一愣,等反應過來臉上隱隱發燙。
半是羞憤,半是尷尬
既怕被對方認出,又怕是對方刻意的挑釁
偏偏這個始作俑者不動不移,對這番心思似乎全然不知,目光直直落在餘繁臉上,不緊不慢說罷還對她一笑,頗為自得的享受這種由他製造出的氣氛。
男人纖長的手指夾著一張名片,卡片在兩指間一轉,靈巧的落在餘繁衣前口袋,壓低聲音耳語,“那就感謝餘小姐捧場,下次再來歡迎找我。”
說完男人對著餘繁微微頷首示意,“抱歉我先失陪。”
“……”
直到鬱成許的背影消失在麵前,餘繁的世界裡才終於恢複了正常。
剛纔她幾乎懷疑眼前的世界是假的,剛纔那個人到底是誰?
真是鬱成許?
被奪舍了?
他怎麼會這樣啊……?
這是小三街風水有問題,怎麼好端端一個人會變成這個樣子,真就跟那個諢名一樣,小三‘界’一哥……
“啊啊啊……餘繁”,鬱成許走開後林露纔敢湊上來,她壓低的小聲尖叫,“真是冇看出來,餘繁你可以啊,這麼輕鬆就讓他主動給你名片,他這是什麼意思啊,是不是要主動約你?”
“隻有你會對我這麼自信了”,餘繁無奈一笑。
她倒是不覺得鬱成許會是想約她。
就算鬱成許是真的不認識她了,也絕對不會做出這種隨意輕浮的事情,但此刻那張名片還穩穩放在她口袋裡,似乎也解釋不明白。
但她還是輕聲解釋,“他隻是想解決這件事,不想有後續的麻煩而已。”
“姐姐,這話你信嗎?人家要是怕惹麻煩就不會給你這個了”,林露從口袋裡摸出名片朝著餘繁晃了晃。
“你可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大美女了,有點自信嘛。相信我冇男人會拒絕你這麼一個美女,帥哥也不能。”
林露的安慰倒是冇讓餘繁自信幾分,隻勉強對她笑笑。
“呐,給你”,名片被強製放在餘繁手裡,林露不忘打趣,“還說不在意,不就拿來看看,你的眼睛都快粘在上麵了。”
掌心,乳白的卡片上燙金的字體端,端正正立在中間。
——鬱成許
好久不見的名字。
過去曾經在課間自習無數次書寫筆下的名字,現在就連在心裡都不在被坦然想起。
記憶飄遠,恍然回到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課間。
“鬱、成、許……都是哪個字啊?”少女低頭偷看一邊不理他的少年,絲毫不覺得被忽視,反而自說自話。
“我看是鬱鬱寡歡的鬱,成天垂頭喪氣還不許人說的成許。”
“纔不是”,少年賭氣轉身不理她,女孩偏偏就湊在他身邊,跟個小尾巴一樣轉個不停。
“那你倒是說說,是哪個字啊?鬱同學?”
等回過神,餘繁的掌心不知道何時無意識握緊,被略有鋒利的名片邊緣硌出一條紅痕。
現狀對照過去總是顯得狼狽,就像是被曾經的自己責問。
原來過去她也這麼開朗過,也能對一個不愛說話理人的陌生人自言自語不覺得尷尬。
但現在,她早就不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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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臨出門,白初追了上來,再一次表達了歉意,並在餘繁的再三婉拒下,塞給她一小束包好的花。
花包的很簡單,一看就是外行的手比,但勝在花材優質,簡單素色紙張一包就很好看。
“是梔子哎”,林露很是感興趣,伸手擺弄潔白的花瓣,“這個倒是很少到包成花束送人的,一般都是成盆放在陽台,一朵開了屋子裡就香得不得了。”
餘繁不置可否,隻是垂眸看著花。
“這個老闆很有想法嘛,餘繁我真覺得你該試試,這麼一個大帥哥擺在這兒你不上,等著以後被醜的膈應嗎?”林露見她這個表情淡淡的樣子就生氣,簡直很鐵不成鋼,“說不定你們就成了,總好過不試以後後悔啊!”
“把握住機會,彆讓自己以後後悔”,餘繁把話還回去,“你和學弟也好好的,加加油彆給學生時期留遺憾。”
“餘繁你這人怎麼蔫壞呢!你要是不喜歡就把花給我呀……”
——
回到出租屋,餘繁莫名心裡疲憊,換好衣服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電腦。
重新檢查了一下昨天寫的,把今天的章節發了出去,時間還早倒是想再寫點,琢磨了半天寫出來的話都顛三倒四。
全部刪除
餘繁仰麵倒在床上,一旁手機振動幾下,半晌,她才伸手拿過。
螢幕上,是學校心理谘詢的通知,三言兩語說明過去的老師建議她換到另一個谘詢師那兒繼續,問餘繁的意見,並詢問明天上午的谘詢是否需要改定時間。
“谘詢……”餘繁閉了閉眼,她已經以畢業冇時間為由推了幾次,但負責預約的同學還是儘職儘責的按照谘詢師的要求每週詢問。
平心而論,餘繁不太想去。
倒不是治療的效果不佳,而是她不喜歡這種將過去袒露人前的不安,相比較緩慢的開導療愈,一次坦誠相待更讓餘繁不適。
想到這些,她打開手機相冊,就在相冊最深處藏著一些她再也不想見到的東西。
是不是刪掉這些,那些過去的事情就不會有人記得?就和冇發生過一樣?
鬱成許會不會也就不會知道……
她手指按在上麵就在出現“是否要刪除”時,餘繁試圖拖動的手指猛地一鬆,手機砸在床上,嚇出餘繁一後背的冷汗。
她冇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麼想……
手機又接著響了幾聲,還是心理谘詢。
就在餘繁打算按照過去一般編一個合理的理由退拒時,按在發送上的手指卻突然頓住。
刪掉那些話,餘繁重新措辭,表示並不介意老師的安排並會按時到。
發完訊息,餘繁才扔掉手機,不覺間脊背逐漸放鬆。
或許她現在真的需要一個及時的心理疏導,來解決突然出現影響她心情的不可控因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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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此同時,鬱成許的手機接到訊息,上麵正是餘繁過去谘詢的幾次記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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